《环形废墟》

假如他不再梦到你……

简介

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来到一座被焚毁的庙宇,他带着一个目的,他要梦见一个人;要毫发无爽地梦见那个人,使之成为现实。

尝试一

他首先尝试的是梦见一个学校,他给他们教授解剖学、宇宙结构学、魔法。他的确发现了可就之材,于是他让庞大的学院永久停课,只留那一个学生。同学们的突然解散没有使他惊慌失措;经过几次单独授课,这个学生大为长进。

即使疲惫不堪,任务也没有完成。

他明白,即使识破了高低层次的所有谜团,要把纷繁无序的梦境材料塑造成形,仍是一个人所能从事的最艰巨的工作:比用沙子编绳或者用无形的风铸钱艰难得多。

于是开始寻找另一种工作方法

尝试二

他梦见了一颗跳动的心脏;他呼唤一颗行星的名字。随后他梦见了骨骼和眼脸、毛发,他逐渐梦见一个少年。夜复一夜,他梦见少年在睡觉。

可是他创造的少年如此笨拙、粗糙、原始;他一怒之下几乎毁了整个工程。他求遍神灵,于是他梦见了生气。

不是虎和马的、难以形容的杂种,而兼有那两种动物的性质,同时又是一头公牛、一朵玫瑰、一场暴风雨。那个多重性的神祇告诉他,它在尘世的名字是“火”……

火告诉他,一旦他把种种仪式教给少年之后,便把他派去河下游有金字塔遗迹的庙宇。

有了火,那个做梦的人的梦中,被梦见的人醒了。他花了很长时间向少年披露宇宙的奥秘和拜火的仪式。少年逐渐成为现实。

离别

那晚,他第一次吻了少年,派他穿过荆棘丛生的森林和沼泽,到河下游另一座荒废的庙宇去。

他一直处于一种狂喜之中。两个划船的人半夜叫醒他:北方一个庙宇里有个会魔法的人,踩在火上不会被火烧伤。

他担心儿子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梦的投影。

火中

火神庙宇再次遭到火焚。他想躲到水中,但想到死亡是来解脱他的辛劳的,于是朝火焰走去。

火焰没有吞噬他的皮肉,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,淹没了他。他宽慰地、惭愧地、害怕地知道,自己也是一个幻影,另一个人梦中的幻影。

梦中梦

《黑客帝国》的主题是多重现实,源于诺斯提教派 (Gnosticism) 的观念:黑暗之神德穆革,为了囚禁善创造了人的肉体,并用多重牢笼将其困住。

这些所探讨的哲学的基本问题之一:存在。主体如何感知自己的存在?看似真实的感觉和回忆,也可能是他人的梦境。

笛卡尔已经发现了人的经验和感觉是不可靠的,人的整个认识过程都是值得怀疑的。常人看到红色,而色盲看到绿色,谁的感觉更真一点?人的处理器是大脑,在信号通过神经元传递到大脑的过程中,太多因素会到导致这些信号被篡改了。谁能知道是否有一个纳米恶魔,在视觉神经上动手脚,使得即使我身在培养皿,依然能看到五光十色的世界。

他尝试去追寻一个“第一原理”,这个原理不论如何都不会产生疑问,一定是所谓的准确无误的。他似乎找到了答案:无论主体之外的世界多不真实,即使主体本身也不可靠,但是“我思考”这个命题一定不会出现问题。即使恶魔篡改了记忆,假装让主体思考,但“我思考”这件事本身依旧存在。

随着技术的进步和思想的解放,“真实”的问题逐渐被关注。缸中之脑、机器人的伦理问题等等,无处不在向人类发问“什么是存在”?

《环形废墟》中有几个细节值得注意。

第一,精神层面的创造(教授学生)是困难的,真正的创造要从肉体上开始。这似乎体现了唯物主义的思想观点。

第二,在拥有火之前,创造出的少年是笨拙的,即他只是对人的简单模仿,犹如科幻中的机器人或仿生人那般,很难将其称之为“生命”。因此,“火”在这里象征的是灵魂,就是生气,它的出现才带来了活力。而“火”又要求创造者派少年去下一个庙宇,体现了某种灵魂延续或者轮回的观念。

第三,为什么要派少年去河下游的另一个庙宇?也是为了让他去那里做梦,去创造新的少年。有个细节就是在少年被创造后,有人来告诉创造者,北方的庙宇中有个会魔法的人,踩在火上而不会被烧伤。最终这个人也走入了火中,火也没有把他烧伤。说明他和上一个庙宇的人拥有同样的命运,那么在走入火前,上一个人在做什么呢?显而易见了,他也在创造一个幻想。那个幻想如今在哪里?最后那人终于反应过来,他不过也是另一个梦中的幻影,可见就是北方那个庙宇的会魔法之人创造的幻影。

如此这般循环,看不到尽头,找不到源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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