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与新生

过去一个月听到太多不好的消息了。奶奶在 1 月 5 日傍晚时停止残喘;好兄弟在 1 月 14 日的凌晨打来电话,说他父亲卒然而逝;随后我想听听另一个好兄弟的看法,一通电话过去,他爷爷不久前离世。本来这些废话应当早些就写了,但是因为一直在各地游走 -–— 其实就是去玩。今天刚去看望病患在床的舅妈,感叹生命终于落笔。

这并不算是什么感想,只是一些记录,害怕我的木鱼脑袋会把它们忘记,以后再翻看旧事时能够记起。

奶奶的死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件特别悲伤的事情。旧日往昔我与奶奶交情并不太深,她没有像故事里的奶奶一样从小照顾我,自打我记事起奶奶并行动不便,终日坐在厅堂的椅子上而不外出。面对奶奶的离开,我更多的是从生命本身的角度去感悟。我会想,奶奶一直强勉着呼吸着,迟迟不愿断气,是生物的生存本能呢,还是说有遗事未竟?据说是我爸回到老家之后打了一声招呼她才停止呼吸。

接下来就是守灵。家里的兄弟姐妹在厅堂中,在棺木变撒下几番席子,铺满地板;守灵之人不可坐在板凳椅子上,累了只能坐凉席上。在火盆中烧着纸钱,据说是为了照亮老人去向地府的路。奶奶傍晚离世,第二天留了一日,第三天下的葬,烧去的纸钱也当够老人在阴间买几套房了。大门需要打开,不然老人会留在家里不去;而物理世界的结果便是,燃烧的纸钱和蜡烛生成的烟雾被风吹得整个厅堂都是,口罩也像是去海边晒了一周太阳一样变黑。

第三日,司公佬和八仙来到家里。

司公佬是主持亡灵仪式之人,因为近段时间白事(丧事)太多,日程表是安排得满满当当。仪式开始,司公佬站在门前对着门外 -–— 好像是对着新生的太阳,当时我站的地方好像碍着作法了。左提公鸡,右执法剑,念着一连串的咒语,最终一砸在公鸡脖后划上一刀,取其血涂抹在门框和棺木上。

八仙是抬棺的八位壮士,在司公佬作法结束后把棺材抬到选好的风水之地,然后下葬。

在守灵过程中印象最深的是钱:棺材中撒下钱币;祭拜的米饭上插着一对筷子,夹着钱;烧的纸钱自然也是。这个当算是所有百姓最朴素的愿望了:富有

还有一些有意思的点,比如子女入室看棺木中的老人最后一眼的时候不许流泪,否则老人会不舍而留在屋内;一年之内不许办喜事如结婚,且过年不贴对联、不放鞭炮。

兄弟父亲的离世和舅妈的发作,已经把人类自身的渺小刻画得细致入微了。我暂且不表,日后再谈吧。

不许阳光拨你的眼帘 不许清风刷上你的眉 无论谁都不能惊醒你 撑一把伞松荫庇护你睡

我就让你睡,让你睡 我把黄土轻轻盖着你 我叫纸钱儿缓缓地飞

愿逝者安息,生者坚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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